城墙根处,林鹤将手里的白面馒头扳开,将一半的馒头递给了林长河。
“快吃快吃,加肉,吃。”
林鹤撕开窝头将十只烤至焦黄的蝗虫放进馒头中夹好后,再一口咬下。
“嗯,香!”
“爹,咱们这样不好吧。”
林长河咬了一口馒头后,就朝着林鹤问道。
“什么不好,都是一家人,哥哥替弟弟还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林鹤气恼的拍了下林长河的脑袋,道:“难道你想你爹我被猛虎帮抓去?还是想你爹我把这田给卖了,咱们一家子当佃户去?!”
“当了佃户后,这些白面馒头咱们可就永远吃不上了!”
闻言,林长河微微一愣,脑袋就摇得像波浪鼓似的。
“我不要,我不要当佃户,我要吃白面馒头。”
“那不就得了!”
林鹤微微一笑,随后又道:“再说了,你爹我落到如今这地步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想让你去武馆练武,你爹我至于去赌钱吗?赶紧吃,吃了我们把身子藏好了,轮番放风,千万别让人发现咱!”
“嗯!”
林长河懂事的点了点头,身体却朝着后面的洞缩了缩。
县城的城墙是夯土墙,因为长期没有战事,年久失修,城墙根处的很多地方,都被野狗和流浪汉刨出了洞来。
林鹤选的狗洞则颇为隐蔽,而且从城墙处的洞口能延伸至地下半米深。
两个人藏在里面,除非进洞里去,否则根本看不出来。
“爹,我想撒尿。”
林长河啃完了馒头,突然道。
“尿田里,别去太远的地方。”
林鹤一边舔着手间的馒头渣,一边道。
可等林长河跑到一边去撒尿时,林鹤则紧张的左顾右盼。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城边田了,不过这只是一片荒田,是蓄草用来放羊和牛的。
再加上他选的位置隐蔽,觉得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人过来。
但林鹤没有掉以轻心,万一呢?
而他等了一会儿,发现林长河还没回来,心里有些担心。
他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以坑大哥,但不能坑儿子。
毕竟是亲生的。
林鹤起身朝着林长河离去的方向喊了两声,见没人回应,于是就朝着那田里走去。
微风袭面,田中绿草遍布灌木丛生,还长着一些竹子,隔壁田中还有大片大片青绿色的玉米杆。
林鹤见不到人,心中突然有些焦急,紧走几步就看到林长河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心中一惊,赶紧奔上前去要查看林长河的状况。
此刻,他关心则乱,却没注意到林长河所躺的位置旁,那枝叶繁茂的玉米杆间,很容易藏人。
于是,当他刚走到林长河身前时。
一道黑影就突然投落下来,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他骤然抬头,就看到一个手拿着木棍的少年已经站在他面前。
阳光洒落下来,斑驳的黑影不断从少年的脸上扫过,令少年的脸色显得阴晴不定。
“是,是。”
林鹤刚刚看清楚少年的脸,还没来得及说话。
下一刻,他脑袋就感受到了重击。
当场眼冒金星,眼前发黑,“噗通!”一声就倒地上了。
林子云扔下了木棍,在林鹤身上摸索了一下,就从其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契来。
他将地契塞入怀里,又找来绳子绑住了林鹤的手脚,扯下袜子塞进了林鹤的嘴里。
林鹤此时也醒过来了。
“唔唔呜呜~!”
林子云知道林鹤想说话,可他懒得听这货废话,直接将这货往身上一扛,然后给了地上的林长河一耳光。
“你爹我带走了,想找你爹,去我家。”
林子云扛起林鹤扬长而去。
林长河愣了片刻,终于是反应过来,忙不跌的爬起,追向了林子云。
奈何这附近林子云早就摸熟了,再加上屡次推演下来,他身体素质极佳。
林长河拼尽全力,也只能跟在林子云后面吃灰。
并眼睁睁的看着林子云扛着林鹤,朝着他大伯家奔去。
而此刻,在那木棍树枝搭建的篱笆墙内。
向春花哭了一会儿,就不再哭了,只是不断的抹着眼泪。
而陈丫紧促着眉头,等看到林三回来后,她立刻奔上前去。
“找到人了吗?!”
闻言,林三摇了摇头。
陈丫见状,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你看这事闹的,大哥,我那口子实在不是个东西,你说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向春花说着说着,眼泪就又叭嗒嗒嗒的往下面掉。
“你该怎么办你去问林鹤那兔崽子啊,你问我家干什么?”
陈丫双手叉腰,道。
“大嫂,不能这么说,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啊。”
向春花可怜巴巴的道。
“什么一家人,我们早分家了!”
“大嫂,话别这么说,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陈丫瞪了向春花一眼,又看向林三。
“当家的,你说句话啊!”
“....。”
林三蹲下身子,拿着烟杆狂嘬了起来。
即便烟斗里面,早已没有一点烟丝。
看着林三闷声不出气的样,陈丫气的用脚踹他。
“你个没中用的,老二输了钱,就该老二家赔钱,你现在就赶紧去猛虎帮,把这一切都说清楚。”
闻言,林三站起身将烟杆往腰间一插,就朝着院子外走去。
“大哥,我那口子把地契都带走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还得了钱,呜呜~,我要和离,我要回娘家,呜呜~,我命苦啊。”
向春花趴在地上,大哭起来。
林三脚步一顿,终究是叹了口气。
“老二媳妇,是我老林家对不起你,你放心,老二的债肯定不能落到你身上。”
“唉,猛虎帮那里,我去说项,看能不能再宽些日子罢。”
林三摇了摇头,耸搭着脑袋,就出门去了。
陈丫见状,欲言又止。
但林三走的快,她终究是把骂向春花的狠话咽回了肚子,转口道:“当家的,早点回来。”
而在出了门后,林三又抹了下眼角。
这天杀的世道,弟弟坑哥哥,简直没有天理!
林三长叹一声,就叼起烟嘴,一边想着措辞打腹稿,一边朝着猛虎帮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没走两步,就突然一愣。
“云儿,你,你扛的是谁?”
“我二叔。”
“你二叔?”
林三睁大眼睛,看着林子云将林鹤直接扔在他面前。
林三方才认出,地上的真是他兄弟。
只是他兄弟被绑住手脚嘴里塞着袜子,脑袋上还肿起了一个大包。
“老,老二,他怎么了?”
“他藏起来了,被我发现了,一路上他还在瞎叫,我就把他敲晕了。”
林子云重新将林鹤扛起,大步的走进了院子,然后将之扔在了地上。
一时间,那趴在地上的向春花停止了哭泣,如同见鬼一般的看着林鹤。
林子云视线淡淡的扫过向春花,然后看向陈丫和跟进来的林三。
“娘,爹,冤有头,债有主。”
“猛虎帮的赌债,就该二叔自己还!”
林子云掏出了地契,然后蹲下身子给了林鹤一耳光,并将其嘴里的袜子取了出来。
等林鹤悠悠醒转,他才盯着林鹤的眼睛道:“你说对不对啊,二叔。”
林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