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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

徐老头放下抹布,转身笑道:“白先生,你可有阵子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

白泽含笑点头。

“白先生。”“白先生,有阵子没瞅见你了。”“白先生,坐我这儿,坐我这儿。”

羊杂摊上的食客纷纷起身,与白泽打招呼。

白泽走到一个空位坐下,“铁柱,最近还上山采药?腿脚好利索没?”

黝黑壮实的青年憨笑道:“好利索了,多亏白先生替我垫付诊金,人大夫说了,要是再耽搁,我这条右腿可就保不住了。”

“白先生,这是俺今日起早挖的冬笋,你带个回去尝尝鲜。”

一个面带苦相的中年男子拎着个大冬笋走了过来。

白泽接过冬笋,塞给男子一串铜钱。

“使不得,使不得,白先生,此前要不是你下水救人,俺娃儿可就没了。”

“大栓叔,天寒地冻的,你上山挖笋不易,收着,你不收的话,这笋我也不能收。”

“白先生,你,你是好人,大好人呐。”

苦相中年眼眶泛红,接过沉甸甸的铜钱,鞠了一躬。

“白先生,你可得多坐一会儿,俺回去给你整点俺娘腌的咸菜。”

一个食客三两口扒完卤面,起身往家里赶。

“白先生……”

鼠二娘厨艺虽然不错,但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拿手菜,天天吃也腻。

因此,修行之余,白泽隔三差五就会来黑水镇打打牙祭,吃顿好的,顺便采买一些酒水,卤味等吃食。

白泽虽是读书人,但不迂腐,也没读书人的清高架子,能跟童生秀才谈风花雪月,也能跟地里刨食的穷苦百姓聊庄稼收成。

加上出手大方,乐于助人,久而久之就在黑水镇落了个好名声。

白泽此举,是在花钱刷声望。

一方面他确实是出于好心,想帮助一些穷苦百姓,另一方面,则是在为不久后的入籍考核做准备。

文圣修行路,攒文运,养文气,最终立文脉,建文庙,想彻底脱离红尘世俗是不可能的。

童生养文气,秀才凝文胆……

凝文胆的前提是考中秀才,获天地馈赠秀才文运。

读书人身上承载的文运愈多,修行养气效率愈快。

为此,白泽急需将自己的学籍从琅琊县迁入黑水镇,从而获得在本地科考的资格。

只是逃难至此的读书人实在太多,而各府县的童生,秀才,举人名额又有限制。

拿黑水镇举例。

每年的府城院试,黑水镇所在桃源县只有十八个秀才名额,分到黑水镇头上只剩四个。

本地读书人之间的竞争本来就大,外地读书人再一掺和,那竞争就更大了。

大黎朝廷此时忙着应付八藩之乱,压根没空处理底层读书人落籍科考之事。

只是让各地学政便宜行事。

于是便有了外地读书人入籍考核一事。

入籍考核的主持者是一县教谕。

白泽刷声望的目的无他,单存为了引起本县教谕的注意,好在考核时,增加一些印象分。

可惜,他来的时候,桃源县老教谕已病故,需新教谕到任后,才能开启入籍考核。

一个半月前,季青临说新教谕已在赴任路上。

如今都快过去两个月了,也不知新教谕到没到,待会儿得去问一问季青临。

“白先生,你的大碗卤面,还有羊杂汤。”

老徐的儿子,小徐给白泽端上卤面与羊杂汤。

吃饱喝足,付了饭钱,白泽拎着乡亲们给的各种山货腌菜朝季青临家而去。

“白先生。”“白先生。”“白先生。”

沿途,认识白泽的小镇百姓纷纷朝他打招呼。

当然也不全是对白泽友善的,绝大多数的本地读书人与逃难来此的书生对白泽就很反感,有的甚至在家中扎小人、画圈圈诅咒白泽。

季府。

“小白,你人来就行了,还买啥肉,这年头,挣钱不易。”

季青临外出替人算账去了,不在家,是季母接待的白泽。

“伯母,一点心意,要不了几个钱。”

白泽与季青临因《礼记注疏》结缘,季青临这家伙是个大孝子,性格也不差,一来二去,两人就处成了朋友。

季母人也不错,勤俭持家,此前吃的腌冬笋就是季母腌制好后送他的。

陪季母聊了会儿天,喝了会儿茶,季青临回来了。

天寒地冻的,这家伙只穿了件破洞袄子,冻得跟孙子似的。

白泽皱眉:“羡之,我上次送你的白狐大氅呢,咋不穿上?”

季青临拍去身上的雪花,进屋,来到炭盆旁坐下,边烤火边道:

“前几日大雪,叔白家的屋子被雪压塌了,妻子被倒塌的房梁压的吐血不止,急需救命钱……”

“这,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

李观澜,字叔白,跟季青临一样,也是个穷秀才,真正的穷秀才,家里只有三亩薄田,一间茅屋。

季青临祖上至少风光过,如今即便落魄了,祖宅还在,还有一些底蕴。

李叔白则不然,父亲、爷爷、太爷爷皆是地里刨食的农民,他能读书考上秀才,全靠已故老教谕赏识提携。

“对了,羡之,新教谕到任没?”

“死了。”

季青临叹气道:“人走到半路,遇上盗匪强人,被杀了,妻女则被掳了去。”

白泽:“……”

“如今这世道,他异地赴任,不带随行护卫?”

季青临:“大黎官场,卖官鬻爵盛行,有钱的进士,都在使银子,找关系谋县令,县尉等官职,没钱没关系的只能苦等,熬年龄,即便熬成了,通过吏部铨选,也是被扔到诸如太常寺,屯田司,学政衙门等地养老。”

“一句话,当教谕的都是没钱没关系的苦哈哈,哪里请得起护卫。”

白泽无语:“如果新教谕不到,那我岂不是入不了学籍。”

季青临笑道:“清晏不必担心,即便是养老衙门,也是许多进士挤破脑袋想进的地儿,新教谕怕是已经启程,在赶来的路上了。”

白泽:“如果又死在半路上呢?”

季青临:“那就再派呗,十个进士,总有一个能走进桃源县,不可能个个运气都那么差。”

白泽:“……”

李观澜也是朋友,留在季府吃了午饭后,白泽上街买了五斤羊肉上门探望友妻。

怕李观澜不接受银钱,他将十两银子塞进了羊肉里。

傍晚,风雪中,一袭青衫挑着两箱书籍,三袋山货腌菜、酒水卤味,飘然落在洗心亭。

黑狐大氅,白泽留给了季青临,那家伙身子骨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受不得冻。

季青临,李叔白皆是二十岁不到的秀才,潜力十足。

季青临五行属火,李观澜五行属水,等哪天攒够灵气,兑换了水火两行养气法,就是白泽出面收两人为学生之时。

立文脉,建文庙,单靠他一人很难办成,必须寻找志同道合之人,同策同力。

“是先生的气息,先生回来啦!”

正在雪地里撒欢的鼠崽子们发足狂奔,你追我赶,来到洗心亭。

鼠三妹:“先生,先生,俺跟四妹煮了小米粥。”

鼠大哥:“先生,俺切好了酱牛肉。”

鼠小弟:“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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