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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女:“上马,追上那辆马车!”

姐弟俩翻身上马,策马狂奔。

以庐山府城为中心,方圆百里之内的区域,皆在府城隍的神意笼罩下。

妖魔鬼怪,邪修、魔修将这个区域称为神谴区。

人族之间的江湖仇杀,府城隍一类的神明都不会管。

但五毒教这种邪教,其成员要是胆敢在神谴区杀人放火,必遭神谴。

因此两个五毒教贼人,是不敢在这个区域内杀人、劫财、捡尸的。

两人上山,定是要走山道,抄近路,离开神谴区后再伏击那奢华马车。

姐弟俩初来乍到,对庐山府不熟悉,不敢贸然追上山。

好在两人骑了宝驹,应该能先一步追上马车,救下两条人命。

白泽购置的马车由两匹黄骠马拉拽,速度不慢。

比起马车赶路。

白泽其实更想带着张鹤舟,一路飞回桃源县。

奈何,养气一重初期的纸人替身,独飞时,借助风力,文气消耗几乎可忽略不计。

而一旦携带一个成年人飞,至多飞一百里地就会耗光文气。

府城到桃源县直线距离足足三百六十里,压根飞不到。

为了留着修为应对突发状况,白泽只能选择驾车。

至于为何选择显眼的奢华马车。

首先,自是为了让刚拜的先生坐的舒适些。

其次,则是为了引蛇出洞,狠狠杀一波沿途盗匪,圆一下前世仗剑走江湖的侠客梦。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刀,划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

白泽策马狂奔,忍不住放声高歌,惊的官道两旁林子里鸟雀齐飞。

车厢里,张鹤舟喝着小酒,吃着卤味熟食。

陡然听到便宜学生的唱段,忍不住抬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茶几。

“姐,那驾车人唱的曲儿还怪好听的。”

“是不错。”

姐弟俩一边听曲,一边策马狂追。

约莫奔了二十里路,两人终于追上白泽驾驶的马车。

“这位大哥,你们被五毒教的贼人盯上了,他们要在前方劫杀你们……”

清脆动听的女声引起了白泽的注意,侧头一看,是个头戴幂篱,腰悬双刀的红衣少女。

少女边上还有一个唇红齿白,模样周正的白衣少年。

白泽放缓车速,勒停马车:

“你们是走江湖的少侠?”

五毒教!

张鹤舟一惊,府城驿馆居住的十多天,五毒教的凶名他已听到不下五次。

张鹤舟掀开车帘,走了出来:“两位少侠,果真有五毒教成员要截杀我俩?”

红衣少女微微颔首:“千真万确,不过两位放心,有我们随行,定保你二人无恙。”

张鹤舟看向白泽:“清宴,五毒教凶名在外,不如就让两位少侠随行,多一份力量,也多一份保障不是。”

老师,这是信不过自己啊!

白泽内心很受伤。

五毒教。

没记错的话,是五毒山赤鳞毒蟒麾下的势力。

五毒山敌人不少,麾下势力正常情况下,没时间,也没精力在世俗中掀风作浪,除非……

赤鳞毒蟒有蟒子蟒孙到了开智期,要吃人以开灵智。

老师的话,学生当然得听。

于是一驾马车,两匹宝驹就一起上路了。

白衣少年策马跟在马车右侧:

“这位大哥,有礼了,在下云麓李氏李栖云,方才大哥所唱之曲,甚是好听,不知大哥能否再唱一遍,小弟,小弟想学。”

雄踞云麓府,传说有金丹真人坐镇的修仙世家,云麓李氏!

白泽心思一动,笑道:“原来是栖云少侠,既然少侠想听,那我就再唱一遍。”

“我剑,何去何从……”

李栖云小声跟着哼。

少年郎记忆力不错,听白泽唱了第二遍后,不仅全部记下,还能哼出七七八八。

李栖云是个性格外向的孩子,自来熟,很能聊天。

白泽也想多了解些这两个少年少女的背景,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不一会儿,白泽就套出了不少信息。

白衣少年,李栖云,十五岁,武道炼体一重巅峰。

红衣少女,李拂衣,十六岁,武道炼体二重初期。

两人皆是有追求的纯粹武夫,没吃过淬体丹,一身修为都是靠自个儿苦修出来的。

纯粹武夫都不吃淬体丹那玩意。

只因淬体丹是通过透支人体潜力获得的力量,对有志攀登武道高峰的纯粹武夫而言,淬体丹就是毒药。

姐弟俩是云麓李氏旁支子弟,他们所在的家族支脉,专注武道修行。

整个支脉,说白了,就是云麓李氏其余修仙支脉养的打手,干的都是些脏活,累活。

在家族的地位天然要比修仙支脉低一等。

姐弟俩幼年时,因家族与其他势力的血腥厮杀,父母不得已将两人寄养在庐山府怀德县的一个普通农户家,一养就是八年。

农户家的奶奶对姐弟俩极好,可惜,人老了,不想挪窝,拒绝了两人父母带其去云麓府养老的提议。

姐弟俩正是练武的年纪,每年只能抽空去看看老人。

这次不远千里来庐山府看老人,结果得到的却是老人死在盗匪刀下的消息。

“你们是说盗匪杀人劫财后,还将死者的尸体卖给五毒教?这五毒教要尸体何用?”

张鹤舟不解道。

李栖云正要解释,就听姐姐李拂衣咳嗽了一声,连忙咽下即将出口的话,转而道:

“我,我也不知。”

李拂衣道:“这事背后多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我们姐弟俩正在追查。”

张鹤舟一脸敬佩道:“两位如此年少,就有此侠义心肠,实属难得。”

张鹤舟说着,忽然转头看向官道两侧绵延不知多少里的流民队伍。

大黎东北,西北两地的藩乱,是愈演愈烈,南逃的百姓也愈来愈多。

这些难逃的流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眼神麻木中透着对未来的迷茫。

看的张鹤舟唏嘘不已。

比起这些背井离乡,一路南逃的百姓,他经历的那些苦难,根本不算什么。

张鹤舟:“八藩之乱前,朝廷原本已在商议要成立一支强军,用以镇压江湖上为非作歹的武人以及势力,可惜……”

白泽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流民队伍,再次放缓了马车速度。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张鹤舟诧异的看了眼白泽。

没曾想自己这便宜学生,年纪轻轻的,竟然就对这人世间看得如此透彻了。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古以来,可不正是这样么!”

张鹤舟叹道。

李拂衣侧头看了眼,那一袭青衫,外罩虎皮大氅的俊雅公子。

心中暗道,这个叫白泽的书生,还挺特别的,一点也不像她印象中的那些读书人。

李栖云捧场道:“白大哥,好文采。”

就在这时,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伴随着嚣张的狂笑从前方传来。

“啊啊啊,虫,虫子,好多血虫,吃人的血虫!”

“虫子吃人,快跑啊!”

流民恐惧尖叫,四散奔逃,跑着跑着,身体突然开始抽风般的扭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体内涌动,一块块血肉皮肤鼓胀而起,如同即将破裂的气球,终于在一声声沉闷的爆裂声中炸开。

无数血虫从中涌出,它们贪婪地吞噬着血肉,倒下的流民眨眼功夫就成了森森白骨。

远远瞅见这一幕的李拂衣,李栖云姐弟俩头皮发麻。

李栖云声音发颤,小声道:“姐,是,是五毒山的虫,虫修!”

李拂衣遍体生寒。

五,五毒山疯了吗?!

为了给蟒子蟒孙开智,竟公然让虫修进入世俗吸食平民精血!

五毒山就不怕被众多正派势力群起而攻之吗?

“桀桀桀,好美味的鲜血啊!”

“是啊,好久没这么痛快的畅饮了!”

“嘿嘿嘿,趁大王闭关,咱们正好一次性吸个饱,回去后,分润三成给大王的子孙,助它们提慧开智。”

“好好好,好办法,如此一来,等大王出关,想必也不会为责罚我等了。”

“咦,好香的精血味道,武夫,是纯粹武夫!”

“前面有两个纯粹武夫,一个炼体一重巅峰,一个炼体二重初期!”

“哈哈哈,此前下山,都是你们吃肉,我喝汤,这回轮也该轮到我吃肉了吧!”

一团蠕动的红云跃将而出,风驰电掣般朝白泽等人所在之地飞掠而来。

白泽眼中三色文光一闪,透过红云,他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头颅,人头脖颈下是涌动的细小血虫,密密麻麻,聚集成了云朵模样。

传说中的虫修!

炼虫入身,以虫证道,将好好一个人改造成虫人的邪修。

李栖云面色惨白如纸:“完了,完了,姐,他们闻到我们身上纯粹武夫的精血了,死了,要死了,咱们死定了!”

李拂衣幂篱下的小脸同样煞白,身子发颤。

如果来的是五毒教成员,他们姐弟俩还能应付,可现在来的却是臭名昭著的虫修,且还是天克纯粹武夫的血虫修。

死定了。

看着那团飞速移动的红色怪云。

看着一个个倒下后,瞬间化成白骨的流民。

张鹤舟吓的面无血色,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了,他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摔下马车,白泽左手一捞,将他捞了回来。

与此同时,右手抬起,虚空一按。

身后万千白光丝线腾起,攀至半空后,如骤雨般朝前扑落。

细看,那是一支支微小而狭长的浩气箭矢。

箭似雨落,狠狠扎入红云中。

“啊——”

一声急促的惨叫后,焦臭的浓烟腾起,红云消失,里头的虫修在浩然正气的打击下,顷刻间,身死道消。

白泽脚生三色气旋,身形似电,朝前掠去。

“邪魔外道,死!”

只见白泽大手虚空拍落,一巴掌一个,将一个个虫修拍死,一团团红云拍散,变成焦臭的浓烟。

轻松的就像在拍苍蝇,打蚊子。

已经吓的快要哭出来的李栖云张大了嘴巴。

李拂衣直勾勾盯着那一袭青衫,一双凤眼瞪的溜圆。

张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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