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特洛
君临城
红堡
红堡的梅葛楼深处,国王寝宫外的石廊由于外面下雨,显得幽暗而潮湿。
阴冷空气之中。
唐纳尔·肯德爵士斜倚着冰冷的石墙,精美白甲罩袍上的三头龙纹章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他故意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敲击着胸甲,发出规律而恼人的声响。
“你说陛下少了一只腿,做那种事时,会是怎么样?”唐纳尔歪头向身旁的好兄弟罗兰德·克雷赫爵士低语,嘴角挂着戏谑。
罗兰德正仰头喝水袋里的水,闻言猛地呛住,咳嗽声中混杂着水渍喷溅的声响。“七层地狱啊,唐纳尔。”
他压低声音警告,手肘撞向同伴的胸甲,“管好你的大舌头...”
对面两位来自边疆地的御林铁卫,凯文·培克爵士与杜兰·多斯爵士,正如雕像般站立在国王门前。
凯文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杜兰的目光则如鹰般锐利盯着这两兄弟。
“两位爵士,你们的目光热切得能点燃我的盔甲了。”唐纳尔看着两位有着敌意的两位御林铁卫轻笑,故意将手摊开。
凯文爵士向前踏出半步,盔甲随之发出危险的摩擦声。“我不与垃圾交谈,卑鄙者...”
身后的杜兰带着轻蔑不屑道,“你的存在就是对我们白袍的玷污。”
唐纳尔的笑容僵了一瞬,眼中闪过阴霾。
三年前那场七子审判的阴影依旧笼罩着他,贵族们事后称他用卑鄙、残忍、毫不光彩的手段杀死御林铁卫罗索爵士。
给了他一个“卑鄙者”的绰号。
“我能杀死一个白袍,就能杀第二个。”唐纳尔的声音变冷,手指若无其事抓紧腰间的剑柄,“要不要试试看,年轻的培克?”
“看看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卑鄙手段快?”
罗兰德迅速插入两人之间,手掌平举以示平息。“够了,陛下正在与王储商议国事,你们想惊动他们吗?”
多斯爵士也伸手按住同伴的手臂。“省省力气,凯文,”他低声道,“与这种杂碎动手只会弄脏你的剑。”
门内,国王的寝宫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焚香的气息。
伊耿四世倚靠在堆叠的天鹅绒枕中。
曾经肥胖身躯因三年前的刺杀导致的截肢而消瘦不堪。
失去右腿的身形在丝绸被单下显得异常单薄,苍白的嘴唇也因渴水症而时常干裂。
戴伦王子站在床榻前,恭敬地低着头,手中攥着一卷纸。
他的目光谨慎地扫过房间,从父亲虚弱的身躯到站在一旁的芭芭·布雷肯夫人,她正将一杯深红色的葡萄酒递到国王唇边。
“陛下,这些改革需要你的批准。”戴伦的声音平稳而克制。
伊耿四世啜饮一口葡萄酒,目光扫过纸上的内容,突然冷笑一声。“你要打破先祖建立的边疆地体系?”
他的声音因渴水症而沙哑,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伊耿一世亲手建立的平衡,你想就这样推翻?”
三年来,自从失去右腿后,国王已经将大多政务交给长子与首相处理。
但在关键事务上,他绝不会放手。
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戴伦就绕不开他。
芭芭夫人温柔地擦拭国王额角的汗珠,黑发垂落间瞥了戴伦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敌意。
陛下已为她的家族平反,此刻她正如影随形地依附在国王身边。
“父亲,时代在变,”戴伦耐心解释,向前微微倾身,“我并非要推翻先祖的体系,而是加以调整以适应现在的七国。”
“这只是为了未来坦格利安家族能更好驾驭七国。”
伊耿四世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引得又是一阵咳嗽。“是为了我的坦格利安,还是你的坦格利安?”
伊耿锐利的目光看着这个长子,仿佛要看穿他冷静的外表。
戴伦沉默片刻,选择回避这个危险的问题。“你是我的父亲,国王陛下,自然是为了你的王国。”
为缓和气氛,戴伦补充道:“为了你高兴,我已按你的要求邀请七国公爵,举办盛大的比武大会。我只希望...”
“你会得到我的考虑,”伊耿打断他,挥了挥枯瘦的手,“但不是现在。”
戴伦恭敬地行礼,退出了房间。
当门在戴伦身后关上,伊耿四世的表情陡然变得阴沉。
他当然清楚地戴伦的计划,拆分边疆地,暂时废除边疆统帅。
设立由河湾地和风暴地公爵轮流兼任的边疆地守护,还要在边境建立所谓的盛夏厅。
让他的次子伊里斯去协调管理边疆地,冠以盛夏厅公爵的头衔。
这一切都是为了加紧对边疆地的控制。
一年前,当伊耿得知戴蒙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时,心中早已熄灭的火焰重新燃起。
罗伊·培克伯爵的密信确认了他的私生子并未葬身海外,埃林伯爵远航失败,但戴蒙却奇迹般生还。
伊耿决心利用这次比武大会,在七国公爵面前合法化戴蒙,还要在自己还活着时加强他的权柄。
至于这么做是否会引发坦格利安内战,他毫不在乎。
他不会眼睁睁看着铁王座落入一个可能并非自己血脉的人手中。
“陛下,”芭芭夫人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她温柔地按摩着他的太阳穴,“你又头痛了吗?”
“伊葛呢?”伊耿突然问道,想起他与芭芭所生的私生子。
那孩子虽然继承了母亲的黑发,让国王有些不满,但终究是他的血脉。
“他正在接受昆廷·波尔爵士的训练。”芭芭回答,手指继续轻柔地按摩。
伊耿四世突然皱眉,想起来自御林铁卫的报告:“我听说蜜利莎·布莱伍德最近与戴伦走得很近?”国王的声音中带着危险的意味。
芭芭夫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她早就等待这个机会给布莱伍德家族泼脏水。
毕竟,她两家族可是有着上千年的血仇。
当年他们布雷肯就因为她妹妹蓓珊妮与那御林铁卫特伦斯·托因的偷情,继而引发后续刺杀国王的事情。
导致死对头布莱伍德家族借这个事,在河间地成天讥讽,污蔑她们布雷肯家族的女子,都是天生的荡妇。
这仇,她可是一直记得的。
“是的,陛下,”她假装犹豫地说,“听说他们之间...关系非常亲密。”
她刻意压低声音,暗示着,“侍女们都在私下议论,说蜜利莎夫人深夜造访王储的卧室。”
伊耿四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拳头重重砸在床榻上。“那个布莱伍德婊子!”
伊耿咆哮道,剧烈的动作引起又一阵咳嗽,“咳咳咳,我要让她知道背叛我的代价!还有她整个家族!”
芭芭带着安抚还有心疼说道:“陛下,还请你保重身体。”
“也许...也许这只是谣言。”她故意用不确定的语气,让指控更加可信。
伊耿的怒火更盛:“谣言?”
但随即,国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伊耿知道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自从刺杀过后,自己威望就一落千丈,权势大不如从前。
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就对付布莱伍德家族,这次前来的七国公爵们只会认为自己疯了。
也会让那些贵族们更倾向戴伦,况且,他还有更重要的计划要进行。
而芭芭夫人看到国王冷静了下来,眼中带着一抹失落。
然而愤怒仍在心中燃烧。他想起了难产而死的奈丽诗,他已故的妹妹兼妻子,戴伦的母亲与弟弟伊蒙的往事,那股熟悉的偏执与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当初他设计让弟弟与妻子发生关系,本意只是在父亲韦赛里斯面前毁掉伊蒙的名誉,毁掉这个受父亲偏爱的弟弟。
他没想过奈丽诗就那一次后就怀上了戴伦。
奈丽诗也一直怕自己发现,等到他发现时,奈丽诗肚子已经大了,他想给奈丽诗喝月茶。
结果弄巧成拙,父亲韦赛里斯认为这会危险到女儿奈丽诗生命,阻止了自己,
“血脉不重要,传承家族才重要,”父亲当年的意味深长话至今仍在耳边回响,“何况你与伊蒙还是亲兄弟...”
“将来你会与奈丽诗有更多的孩子。”
这个耻辱的帽子戴了这么多年,自己自作自受也就算了,如今听说自己情妇可能与戴伦有染,几乎差点让他疯狂。
“帮我泄泄火,”伊耿带着喘息对身边芭芭夫人说道。
芭芭妩媚一笑,走向国王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