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在祖国的金九银十季节里,我却忧患余生,在明斯克过渡了一段时日。
第一次侨居国外的外来感很不习惯,时差,饮食,语言,货币,酒店住宿,这些入乡随俗的文化体验过程孤立了我的存在感。
我向往德国。
那里是音乐的乌托邦。贝多芬,巴赫,勃拉姆斯,斯特劳斯,瓦格纳,海顿,莫扎特,卡拉扬,舒曼,舒伯特,亨德尔…这些伟大的天才是我从小崇拜的偶像。
那里是哲学的理想国。康德,尼采,马克思,黑格尔,莱布尼茨,叔本华,海德格尔,维特根斯坦,弗洛伊德…举世闻名。
那里是宗教科学艺术世界名人影响力最大的创造型智慧国度。
收拾好行李,我即将独自从明斯克国家机场飞往柏林,开启我孤独悲伤的艺术家旅欧生涯。
航程遥远,回想出国前的繁琐事务,在签证护照和资产转移对策上,我要感谢给我海外生活关照的李诗嫚会长。人脉是通往成功的捷径。不出三天,她就轻而易举解决了我的麻烦。我还从他们的办法中学会了资产配置,利用国际金融业务关系联络柏林会计事务所接收方,从我的银行账户转移三千万元金融资产和一千万元本金,存进瑞士冯托贝尔银行。完成规划当天,李诗嫚,唐鼎革,权叔等人,在丽思卡尔顿酒店为我举行饯行仪式后,天气晴朗,首都机场飞往上海虹桥机场的旅程中,我梦见往昔上海和平饭店八角大厅美丽的玻璃穹顶下,约见安德丽娅的动情回忆,她迷人的影子和快乐的青春仿佛在召唤我,爱情就像那虚无缥缈的梦境,在我内心渐渐笼上夜色。当晚,在权叔邀请下,那年出席我三十岁生日晚宴的文艺界良师诤友与管鲍之交悉数到齐,除了丽娜小姐,卢本善先生与荷兰斯泰因爵士之外,昔日友情重又齐聚外滩洋房餐厅阳台,畅快叙旧。同样的地点和人物,还有同样的感动,所不同的却是,今朝一别又不知何年重逢。
我慨然幽叹,联想那逝去岁月中玫瑰色异国恋情与上海旧时光,竟然忍俊不禁怆然独唱抒情咏叹调《我仿佛在花丛中》…
权叔知人善解,见我不快,举杯豪唱一首《松花江上》。气氛因而格外活跃。我们轮流表演,柳长卿唱歌,隋斓玲独奏小提琴,薛主任翩跹起舞。
我们一如从前,群贤毕至,各显所长。最后,唐鼎革别出心裁的提议,由卢本善和权叔与我组成三大男高音演唱《蝴蝶夫人》咏叹调《不要忘记我》。
直到餐厅打烊时间,我们才意犹未尽的散席。
那真是我此生最豪爽的回忆。
我即将孤身一人远渡重洋。当我在地球另一边思念祖国和亲友的孤寂夜晚,我的艺术理想和人生信念会因那消逝的幸福时光,而变得更加崇高和坚定!
我向往德国乘坐的飞机承载着我的希望穿越白俄罗斯,在阳光灿烂的云雾之巅,我生而有翼,自由不羁。
一个人只有知道他生从哪里来,才有灵魂随他到哪里去。
无论身在何方,我心归处是吾乡。
至此,我的人生历史翻开了国外生活篇章。
时间的魔力像梦幻火车将我带入柏林圣诞节。
这已经是我在德国生活的第二年了。期间,我的房产投资和歌剧巡演都发展顺利,这主要归功于里希特一如既往的鼎力支持与栽培引荐。他是我的投资理财顾问和艺术指导老师,反过来,我也是他不可或缺的艺术合作伙伴,我们彼此取长补短,互利双赢,因而他的贵族名人音乐家身份直接收纳我融入德国上流社会。
刚进入一个保守传统的上流交际圈,自然要显示出雄厚的资本优势和人格魅力以及艺术价值。在德国,这是我艺术家生涯中开疆拓土的宏图伟业计划方针。
在中德文化交流社交圈子里,里希特又引荐我认识了德国华侨华人公共外交协会秘书长刘秉衡先生。原来,刘秘书也是李诗嫚的莫逆之交。听我一席爱国思乡的肺腑之言,又感同胞之情,我自然又交上了一位道义之交。
生活到哪里都不容易。
多么艰难的岁月啊!我再也经不起一波三折的摧残。还有什么比平静生活更珍贵?我已精疲力尽,心灵饱受磨难,艺术是我的精神家乡。我已多年不再履行政协委员职责,心无旁骛追求艺术境界。
我问我的灵魂,在我内心最深处那个迷失的我,究竟为什么还无法完全融入精神的安宁?上帝啊,求你救赎我吧。冥冥之中,我仿佛感应到了基督的启示。
德国的冬天印象结合教堂历史,仿佛庄严弥撒施恩我心灵的洗礼。
德国的纬度与我国东北地区相当。南靠阿尔卑斯山脉,北临北海,属温带大陆性气候。当我国刚进入秋雨绵绵的霜降时令,德国已被雪花装扮成一个冬天的童话世界。
就在这一年,环球唱片公司签约了我的欧洲巡演合同,每天,我的工作行程表被安排的争分夺秒,正式新闻见面会和商业出席活动,也准备的紧锣密鼓,业余还要兼顾理财投资业务,根本无暇旅游观光享受安逸,更别提个人感情的空虚状况,因此我的热情都献给了舞台,在规律的时间中蹉跎年华。
不知不觉,我竟然忘记了,这三年来,早已嫁给美国富豪的安德丽娅,曾经留给我肝肠寸断的余痛。
如果痛苦是鞭策我上进的觉悟,那么孤独就是我对抗庸俗的武器。最高尚的艺术精神是人性的假恶丑通过修养品德,达到心灵幸福的人生情怀寄托,或审美理想。
幸运像彩虹闪耀我孤独的心灵花园。
一天,荷兰斯泰因爵士致电告诉我说,我与柏林爱乐乐团正式受到普鲁士亲王殿下邀请,出演霍亨索伦皇室古堡文艺沙龙晚宴暨欧洲名人慈善基金古典音乐会,霍亨索伦亲王殿下特意交代爵士说,我们希望能有个荣幸邀请中国著名艺术家李怀恩阁下担任首席男高音歌唱家。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啊!
根据《企鹅唱片指南》的企鹅评鉴三星带花典藏,爵士先生与我经过一天斟酌后,选定了歌剧节目名单,按照亲王意愿,我们将采用管弦乐合奏与美声独唱两种形式的音乐表演。作为一名旅欧华人音乐家,理所当然,要掌握德国历史文化知识,众所周知,现任霍亨索伦家族首领人物不仅是普鲁士王子,名义上还是德意志帝国皇位继承人。由于欧洲皇室古老的联姻历史,许多王族血脉都是亲戚关系,霍亨索伦亲王还是英国王位的第212顺位继承人。可想而知,这是一场尊享贵族荣誉的艺术殿堂盛会。因此,我们都知道充分准备和最佳状态是确保表演完美的关键。毋庸置疑,爵士乃音乐指挥家大师,我在欧美国家畅销的环球场唱片公司出版的专辑,获得过最佳古典声乐独唱格莱美奖,凭此殊荣,在柏林,我当然是个名人歌唱家,足以证明在求索人生理想的道路上,我的音乐才华与功名,已建立起造诣高深的自我完善层面。最终达到无我的修为境界是我的艺术理想。这场演出与上流社会名贵阶层对我的隆重礼遇,标志着我的音乐人生即将进入世界巡演时代。
清晨皑皑白雪像天使般庄静圣洁,古朴幽美的克罗尼阿尔森别墅区,洋溢着银装素裹的华贵浪漫文化底蕴。沿着大万湖街那一座座掩映在树林里的豪宅和历史遗迹,一路经过普鲁士国王腓特烈•威廉二世与情妇幽会的孔雀岛,我与爵士又开始像往常一样晨练跑步。在那些从圣马丁节期间就已装饰一新,准备庆祝基督降临节的田园风光德式古典建筑中,画家马克斯•利伯曼博物馆与气派的玛里尔纪念馆和爱因斯坦故居,以其象征人类反思,或科学艺术名人精神的不朽价值,虔诚肃穆的赫然醒目呈现在当代。
我们出席霍亨索伦家族古堡演出时间定在今晚六点。慈善音乐会开始前,我想略述德国富人阶层生活场景,以供读者参考。
今天是我在六年漂泊生涯中旅居德国的日子里,在柏林西南部万湖区投资住宅以来,度过的第三个圣诞节。心情格外美丽!我们跑步到湖滨沙滩时停下,漫步。
在万湖居住,不但有机会结识富贾豪绅和名流巨子,更有许多优质地产商机可图。这里能见到德国密度最高的高级轿车,家家户户既有保时捷,奔驰,劳斯莱斯,也有帆船,太阳能筏和游轮等游弋水面。赏心悦目的风景和奢侈名贵的文化生活赋予万湖生活天堂之乐。如果比起我在上海BJ的房产投资,还有更成功的住宅产权交易,那一定就是在这座西柏林孤岛上的万湖居住区。早在国内观察物业发展,学习金融管理和经营理财产品时,我就读过《环球时报》记者写的一篇文章介绍德国富人区,说这里别墅区如何有名,如何升值涨价,如何是理想的海外物业投资选择,当时我半信半疑,毕竟我未曾料到今日的命运变迁。往往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反而最让人惊讶,恰巧,因我与爵士的友谊,又验证这句论言并非子虚乌有。华商做生意把缘分看做幸运,因而倍加珍惜,实乃人生真性情啊!我在国外投资靠爵士指教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呀!听他分析说,在柏林豪华住宅只占整个市场3%,但在万湖却百分百属于豪华住宅,这里的住房每平方米售价在四千欧元以上,是柏林一些地区的四五倍,而租金的差距更大,有的甚至相差一百倍。近来,由于俄罗斯等国富翁看上这里,当地房屋价格还在攀升。于是我以投资家远见与政治家果敢迅速出手抢占商机,经过慎重考虑与爵士的举贤荐能,我聘请了两位资深置业顾问与律师,负责为我调研欧元区经济发展对外招商引资环境,和德国资本利得税,房产税,土地税,个人所得税,地产购置税等相关政策,对我达成交易的风险进行评估。又经过我与地产商三番五次谈判,最终我孤注一掷,以525万欧元成交价,成为万湖富人区一栋别墅住宅产权业主。自我将资产转移瑞士银行以来,这次在德国大宗巨款投资交易,是我实现财富管理人生中,最成功的一次资本冒险经历。多年以后,当我以双倍价格转手卖给俄国富商时,它以惊天动地的盈利证明了我最初的决定何其英明而自豪!以上所述是我的财产状况,这对于读者了解我在欧洲的经济与文化生活追求,起到清晰的认识作用是很重要的。因为经济能力是一个人从事艺术家生涯进而贡献社会的慈善体现。
话又转回来,晨练结束返回我家后,在装潢典雅陈设简约的音乐风格厅室,德国人周而复始的早餐又在我们面前上演,每天基本上都是吐司面包,黄油香肠,鸡蛋,牛奶,咖啡,多亏我那人高马大又敦厚和蔼的做饭保姆Marina太太的功劳,我才挺过第一个月,回想起来我很感谢她,太太不仅教我垃圾分类,还经常开开心心纠正我的德语写作与口语,她像妈妈一样照顾我饮食起居,久而久之,我已经习惯不能没有她的居家生活。玛尼娜太太在负责家政服务同时,也是我在德国的亲切朋友,总之,她人很善良,没有美国人的滑稽,英国人的幽默和日本人的强迫症,反而更显得可爱,也许这就是我们相处融洽的大部分原因吧。喝过玛尼娜为我们煮的热红酒后,爵士的司机就接送他回家休息了。我们都住在万湖,爵士可是个亿万富翁!住宅比我的更有地位象征气派,就这样,圣诞夜即将带着神秘礼物来到德国千家万户,和世界各国人民热情期待的童话时光里。
下午四点钟,我和爵士相约驾车开往霍亨索伦古堡。我全神贯注开车跟着乐团车队一路走马观花,缓缓前进,生怕在这人山人海的冰雪天气中,发生任何一点交通意外妨碍行程。
德国人是在哲学与物理和音乐历史上创造无数世界名人的优秀民族。聪明严谨的民族精神和古典自然的宗教文化风景,是我选择旅居德国谋求艺术发展事业的初衷。如今中国传统节日已失去民族特色精髓,诸多西方文化观念的渗透和商业元素的混合冲淡了纯朴人情味,但在欧洲社会显而易见的宗教生活中,我却仍然能感受到理想的古典情怀,和自由民主文化生活。在我人格骨子里,我崇尚正统高雅的传统贵族荣誉,歌剧艺术就是如此,音乐改变了我人生,在我独守道德情操,坚定志美行厉的不惑之年,向前是一条充满鸿图华构和衣香鬓影的康庄大道,那傲立云雾之巅,洗尽铅华,震古烁今的天堂皇宫金门,敞迎我们风光莅临。
霍亨索伦古堡是德国南部最著名两大古建筑之一,它与巴伐利亚州新天鹅堡驰名世界,在影视和文学中被设想成美轮美奂的神圣色彩童话王国。
我们到了警卫岗正门,沿坡道盘旋而上。眺望城堡主楼,又是一道门,进入城堡需要经过好几层藏有夹道的坡道。流动着映入我们眼帘的角亭历史印记和重重门禁,像翻开列传篇章。在通向城堡的石路两旁,迎接游客的是左手持盾右手持矛的石雕兵勇,露台城墙上耸立着霍亨索伦历代君主雕像,其中著名的腓特烈二世令我肃然起敬,他象征着普鲁士帝国战争统一德意志时代皇权的丰功伟绩。在视野开阔令人胸襟豁达的庭院女墙垛口,是蔚为壮观的云雾,缭绕着雪峰和平川旷野上的芸芸众生,周围是茂密而肃穆的森林,俯仰之间,恍如君临天下。我们在此尽情将胜景收揽眼底,然而时间不等人,接待员无心游览且不时看手表,不时暗示我们,作为霍亨索伦家族现任首领的亲王殿下,不希望他的特约嘉宾们怠慢接见时间。于是,我们加快脚步踏着冰滑石铺路面,径直走入内廷。这里的四角塔楼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像哥特式教堂的圆形塔和尖塔,雪雾与城堡交相呼应,雄伟庄静。我们终于见到出门欢迎的亲王宗亲。按照爵士提前教导我的谨言慎行规矩,双方互致节日问候,并进行亲切友好的外交式接待礼仪,愉快而真诚的过程让我惊喜发觉,原来亲王是一个幽默谦虚且很懂音乐的老派绅士。他一身黑色西装,让我从心里觉得他像一位本笃会修道士,或是享有等级特权的加尔西都会神秘天主教徒。他目光有神的直视我,并和蔼地与我握手,我用一口流利的德语回答他,关于京剧与歌剧间的民族历史特色有无声乐学共同理论。我还在慷慨陈词的演讲仪式上说,殿下毕生建立了一个在世界各地开展工作的慈善基金会,致力于帮助所有人过上健康而富有成效的生活,真乃功德无量的仁人君子,当为吾辈楷模。我愿能为这份高尚事业捐款一百万欧元,支持我们艺术友情长存。他的回答直率而真诚,表现出非凡魄力。我早已听闻,亲王具有巴伐利亚国王路德维希二世幻想成为瓦格纳笔下永垂不朽的英雄人物的艺术热忱,百闻不如一见,他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正人君子,回应他的也必然是我的谦逊和敬佩。
霍亨索伦皇室古堡音乐会,在金碧辉煌的伯爵大厅拉开序幕,第一场演出由荷兰斯泰因爵士指挥乐团合奏《维也纳森林的故事圆舞曲》。这首乐曲是小约翰•斯特劳斯献给故乡的赞歌,作曲家别具匠心,在管弦乐队里破例运用奥地利民间乐器齐特尔琴,使乐曲具有浓厚乡土气息。随着百余听众鼓舞人心的雷鸣掌声停止,一段缓慢序奏开始洋洋盈耳。两支圆号旋律描绘了优美动人的风景,双簧管和单簧管吹出抒情流畅曲调,像是牧歌和角笛,钟声响起使音乐增光添彩。大提琴缓缓奏出第一圆舞曲主题动机,作为全曲影子。大提琴浑厚音调,圆号美丽的牧歌和长笛玲珑的装饰音节,构成一幅极美妙且色彩斑斓的音画,优雅华丽。齐特尔琴的加入,更丰富了浓厚的奥地利民族色彩。轻柔恬静,仿佛晨曦透过雾霭,照进维也纳森林,还伴随着鸟儿的婉转歌唱。在璀璨水晶吊灯光彩中,指挥家像赫伯特•冯•卡拉扬那样潇洒,他的指挥动作线条富有精炼独特之处,他左右手配合动势规律,表现起拍与收拍时,全神贯注的天资聪颖和悠扬风采,将作品感染力与主观能动性融合的炉火纯青,仿佛让人身处气势磅礴的桂殿兰宫,而心神游离于林海雪原的维也纳森林幽秘仙境中。
第二场演出由我独唱浪漫轻歌剧《微笑国度》。
激情横溢的爵士指挥恢宏弦乐在大理石殿堂奏响。我英姿飒爽风度翩翩,高昂激扬咏唱着充满深情的宽广通透歌声。乐曲故事叙述古代中国王子苏城和维也纳伯爵千金丽莎的恋爱悲剧。我用心灵去唱,将每个富有表现力的音符,极其成熟优美的发挥到我尤其擅长悲剧色彩的文艺复兴式丰满充沛音色中,爵士的震慑魅力和听众的庄重入神,给我更自信的荣光。本剧打破轻歌剧以喜剧结尾,快乐收场的定律,音乐明显受到普契尼影响,处理唱法中,我的高音区统一,在两个八度以上的整个音域里,所有音都能迸射出明亮晶莹的光辉,带有强烈自然美感!
第三场演出节目是节奏自由,旋律有各种各样装饰,速度变化激烈,带有一定即兴式古典主义交响乐《匈牙利舞曲第五号》。
乐曲奏完,又轮到我上台演唱。
第四场演出节目是我独唱歌剧《图兰朵》名曲《今夜无人入睡》。
第五场演出节目爵士指挥乐团演奏莫扎特《G小调第40首交响乐》第一乐章。
最后一场演出节目是我演唱舒伯特艺术歌曲《圣母颂》。谨以此圣乐表达节日祝福。
音乐会从晚六点间断式进行到晚八点结束。我在德国度过最难忘的新年春节晚会,在亲王隆重赠礼仪式和答谢致辞中宣布正式进入晚宴时刻,在排场富饶的绅士名媛靓装出席中,我们开始祈祷,领享大自然馈赠的美酒佳肴,直到晚十点钟才完美散席。这场盛况空前的霍亨索伦古堡圣诞夜音乐会,因为有史以来首次由世界著名华人艺术家表演,而再现历史辉煌的传奇建筑,它将在今后的岁月里,随着我与亲王越来越密切的友谊,形成了我艺术事业上的光荣传说。我在德国的演出重心也正式转入霍亨索伦古堡,它瑰丽雄伟的王者尊荣与我依附其世界历史文化价值,发挥古典音乐艺术演出而贡献的荣誉,将从我的欧洲巡演,与铺天盖地传入中国媒体流行生活的知名度中广泛普及,名满天下。而作为促进中德两国艺术文化交流发展的歌唱家,我人生中最引以为傲的成就,莫过于,我先是获得国际音乐家理事会授予的旅欧华人杰出艺术贡献奖,汉诺威国际艺术节最佳亚洲歌唱家表演奖,世界华人华侨联合会授予我的海外杰出艺术家奖章,国际青年音乐家理事会授予我的杰出青年艺术家成就奖。
2013年1月19日,在我当晚演唱《黄河颂》的石荷州,州长代表总统授予我“联邦十字勋章”和证书,以及官方发出的总统信函,庆祝颁奖仪式和晚宴上,近百家当地和国际媒体记者来此采访我。出席贵宾有普鲁士亲王殿下,柏林爱乐乐团指挥家里希特•冯.•荷兰斯泰因爵士,中国驻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大使馆外交官吴建英,德国华侨华人公共外交协会秘书长刘秉衡,还有正在访问德国期间观看我演出的李诗嫚会长,最让我感到惊喜的宾朋好友中,竟然出现了以权叔和柳长卿为代表人物的忘年之交,另外还有刚结束欧洲演唱会巡演的卢本善先生,这些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中,就差翦伯赞来为我现场录制节目了。当全场爆发一阵热烈掌声后,接着,州长在颁奖词中盛赞道:“德国是古典音乐的故乡,而李怀恩阁下则是当今古典音乐的奇才,他在艺术上的精深造诣已经深得德国人民的普遍喜爱,德国政府非常荣幸能够把这一崇高奖项颁发给,对中西方文化均作出杰出贡献的天才歌唱家李怀恩先生。”
而我则在获奖感言中表示:我非常荣幸地获得这一奖项,并将继续努力,为中西方文化与艺术作出新贡献。
接着,吴建英大使也上台致辞说:李怀恩是中国奉献给世界的礼物,我们为他取得的成就感到骄傲,也感谢德国政府和人民对中国艺术家的大力支持。他还祝愿正在当地举行的石荷州中国音乐节获得圆满成功。
这一时期的艺术家生涯是我不惑之年探索海外生活道路的光荣岁月。在我整个人生哲学的进取历程中,理想与孤独的寂暗夜空,永恒闪耀着艺术与爱情的不朽星光。那是我精神意志内部的信念,那是我的命运交响诗篇!
回归真理,充满我虔诚而悲壮的人生情怀。反过来,我又将在现实与精神中争取完善的人生境界,赋予磅礴的音乐灵魂以更高尚的艺术理想。这是我追求幸福哲学真理的深刻内心激情。
一个人只要有自由,就不能停止奋斗。
坚决与自己做斗争,从中不断否定原来事物,对否定进行再否定,形成对最初肯定事物的高级发展,并且在此过程中辩证的抛弃消极因素,保留积极因素,最终使得事物升级发展。为达目的,我必须让意志经受严格磨砺,筑起孤独和自律的防御工事,使心灵的隐居修道士囿于自我统一的纯洁品德中,笃定操守,以利剑般自由无畏的创造智慧,和持之以恒的精神力量,来捍卫人生理想与生活信念!
这一时期,我的理性艺术人格和刚柔并济的儒雅相貌,塑形,已臻于中正仁和之美。最显著的转变是我的长发,已成为早年性格特征的过去式,现在一头梳整油光的左偏分短发,一横浓墨大写唇须,和一副散光眼镜,就是我不惑之年的肖像。
很明显,这是一个历尽沧桑岁月,并从中自我雕刻健硕的成熟稳重型男人。具备儒家慎独人品,不悲不喜,不嗔不恚,从容不迫,泰然处事,气定神闲,虚怀若谷,待人有礼,生活有章。这样的我,唯独感情空虚,是本性浪潮爆发的闸口。
这时期就是我人格修养的新境界。融合音乐的思想感情之美,我的崇高艺术理想和人格精神,在悲苦命运升华的寂静心灵中,如沐神光。我从未如此纯洁的感受到,我生命中充满慈悲与安宁的自由博爱觉悟。如果某天我实现载誉归国梦想,此时痌瘝在抱的仁义之心,便催生了我将来贡献中国贫困地区儿童教育慈善事业的志向和观念。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漂洋过海,重新回到我念念不忘,永远热爱着的伟大祖国土地上。而那时我将决定受洗皈依信仰,因为我相信我前世今生是为赎罪而生。因为家族苦难史和我情感挫折经历,以及古典音乐伤感,都让我悲观深信,我是原罪之身。
忏悔是我今生在人间炼狱受苦受难的救赎。
如果某天回到我的祖国,此生不再漂泊无依,娶妻生子,隐居一隅,敬老爱幼,过着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那该有多好啊!然而一切都太难成真,在地球另一半的中国,我的老父亲现在每天都盼望着儿子回家,唯一陪伴他的亲人只有刘妈母女俩。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春去秋来,光阴荏苒,我已在异国他乡生活五年了,父亲已是垂垂老矣,他本该饴含抱孙,安享清福,却要忍受骨肉分离之痛,我实在枉为人子!我既有不孝之罪,且又单孑独立,我悲愧交集。漂泊岁月的艺术理想和生活目标追求,在征服命运解放自由,开拓事业疆土的雄心壮志中,我拥有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和享誉世界的功名,却远离祖国怀念家园的温暖幸福,也饱受爱情的思念折磨。我时常拷问我的心灵,即使我赢得了世界,却迷失了自己,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我就这样过完我的一生?不,绝不!我不能失去它,我要回到祖国的怀抱,我要从爱情的悲痛中重新发现美好的未来。可我真的内心平静了吗?无人与我诉说愁肠。在镶嵌硬木板的温暖舒适大书房地毯上,唯有康拉德•格拉夫三角钢琴弹奏出的门德尔松无词歌第六首G小调旋律,回应我清幽哀婉的冥想。
此时清晨,位于东半球的德国气温最高五摄氏度。天空晴朗,南风二级,万湖别墅区冰雪已悄悄融化,水面波光潋滟,度假游艇上人们又恢复了往日的欢乐。在我隐居克罗尼阿尔森街别墅四周,茂密而规整的针叶林间,缀满树冠的雾凇也准备告别冬天。
2014年1月20日这一天,珍贵闲暇时光多么安静啊,难得居家独处,若这会儿有签约唱片公司派来经纪人找我,洽谈歌剧院演唱事宜,或是我的私人理财规划师,拎着一大包文件,开车来拜访我并商酌本人在冯托贝尔银行存款,用于商业保险投资的会计学决策方案,又或是地方税务局打来电话,通知我申报房产税上涨到每年五千三百八十六欧元的纳税表,那我一定会疯掉,生气是在所难免。因此我将自己隔绝开来,不与外界联系,自私享受着冥思养神的隐士清静,在绝对独立完全自由的心灵书房里,时间的概念消失了,他人的概念从自我意识中排除,一切社会事物皆不存在,只有我本身才有意义,客观实体是精神外部的自在存在形式,而主观唯心的自为存在,则是一个虔诚灵魂的道德内省。人到不惑之年,虽功成名就而不自恃,临波澜而不惊,处平淡而不燥,慎始慎终恪守静笃,并按照《礼记》付诸实践,以不懈追求,在至善至美的儒家理想中不断提高人格修为与生活智慧,这是我人生阶段进入唯心主义思辨哲学的真我状态。经历痛苦磨练与激情岁月,生活的沉淀赐予我内心全然慈悲仁爱的感悟。仿佛天堂阳光普照人间,溪谷间大自然流淌的巴洛克晚期弥撒音乐,犹如降福经和撒那赞美诗,安然宓穆。从外部世界转向心灵内部。寄情于艺,蕴藉隽永,怀真抱素,高情远致,一切就像无我之境,偌大一间温馨典雅的书房里,胡桃木书柜中陈列着左图右史,电脑写字桌上摆放着一杯玛丽娜刚煮好的热红酒,和一副我小时候身穿背带短裤白皮鞋,与打扮成热带民族风情的年轻父亲手牵手的银盐照片相框。晶莹剔透的雪景映入窗棂,白光反照出若明若暗的神秘画面,更加深了我的孤独感。
我望眼欲穿,凝视窗外,回忆生命中那些托物寄情的四季景物和文心墨韵的光影,深感年华荏苒的虚无忧伤,往昔悲惨童年情景历历在目,孙康映雪的校园时光一去不复返,家徒四壁的单亲贫苦日子和筚路蓝缕的青春岁月,充满辛酸卑微却励志的父子生活幸福回忆,和光荣梦想的激情,艺术生涯的社会锻炼,上海BJ名利场浮沉往事,犹如一股融化的钢铁意志,注入我崇高人格理想的灵魂。
如今远在海外,孑然一身漂泊欧洲,思乡爱国的忠孝情义荡漾心怀。在芸芸众生中跌宕起伏的命运历史征程中,还有比那些回忆更令人感到极其惨痛悲凉的回忆!在我忏悔的内心,掺杂着爱与罪的交集,浮现在我脑海里的纯真爱情和迷茫青春,还有道德与人性的斗争,为求名利而背叛仁义的罪恶,统统化身成魔鬼,纠缠我,审问我。时而挟迫我交出灵魂,下地狱。时而疯狂嘲笑我的虔诚祈祷和忏悔。突然又向后消退。回忆的巨浪在思想渊谷冲荡着现实与幻想的交融。并伴随音程旋律和游移不定的调性,以及轻灵雅致和朦胧虚幻的意境,将我弹奏的《梦幻曲》带入无尽忧伤的心灵苦难。
静止时空像心灵般荒凉,感慨人生,情愫暗涌。那些乡村童年的壮烈田园诗风景,雪北香南的家国情怀,艺术理想的自我回归,凄清哀婉的爱情悲歌,漂泊岁月的追忆逝水年华,幸福生活的无限向往,一段段人生经历的幽情逸韵,荒凉,虚无,沧桑,让我感慨万千!
我究竟为何会在追求人生道路上越走越孤独?为了自由和荣誉吗?远离祖国和家园,失去原本幸福的一切,迷途不返吗?我何时才能从无尽的痛苦和迷茫中超然物外?我已经感到疲惫不堪,多么希望我这颗漂泊不宁的心啊,寻找到我的另一半,从此有了婚姻家庭的归属,不再全世界一个人流浪。
我试图停止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转移视线朝窗外望去,分解压抑和焦虑,以此好专心弹奏钢琴曲,陶冶情操。
屋外太阳已爬上三竿,披在树上的雪衣和挂在屋檐下的冰凌,正在急急忙忙进行有序解散。我推开窗,面朝太阳深呼吸新鲜空气。冬天快要离开了,春天即将盛装归来。我梦想着那是我回到伟大祖国时看见的希望。
有了希望,才会相信,坚持就是信念,人一生活着要为真理而追求自由和幸福。
我重又振作起精神,恢复心态,思想平静的走出闭门修心的书房。
诚实勤俭又爱干净的玛尼娜太太,正在客厅里享受着她那一丝不苟的清洁劳动。
“打扰一下,玛丽娜夫人。请给我做一杯热咖啡,不加糖和牛奶。”
“好的先生,你饿了吗?”
“不是很饿,谢谢你,随便做点午餐吧”
“请稍等。”
说完,她就摘下保洁帽和围裙去盥洗室洗手了。
德国独立住宅冬天采用地暖技术,欧洲发达国家人工昂贵,所以建筑墙体屋面保温普及率远超中国。综合利用多种制热方式采暖是我这栋别墅智能设计巧妙所在,地下室设备间内部有存储油罐,燃油锅炉阀门控制装置,系统压力膨胀罐,热水储存罐,这些机器日常检查和维修由物业公司工程部水电工负责处理,屋面安装太阳能集热板,内部热传导介质是低毒性的,通过含有热量的丙二醇溶液循环,在热交换热水存储罐中释放热量,这些来自太阳能的热量,再配合燃油锅炉产生的热量,将存储罐中的水加热,这些热水用于地板采暖和提供生活热水。
我洗把脸,梳头发,立刻变得神清气爽。不一会儿,太太从厨房端来两份拼盘上木桌,这是地道的德国快餐,土豆和沙拉加上几块熟牛肉,还有意大利面。她是福音新教门徒,每天餐前必做祈祷,等她睁开眼朝我微笑,我们就开始不声不响优雅地共进午餐。
咖啡时间在德国一台每日新闻播放前结束。玛丽娜继续处理清洁,我独自坐在沙发上,无聊烟抽,这是我一天抽的第三支烟了,多年来我坚持约束自己,每天抽烟量控制在十根以内,几乎从未犯规,但我没想过有什么必要非戒烟不可,抽烟能给我的空虚寂寞带来灵感。想想吧!林则徐销烟以前,烟是一种多么昂贵的奢侈品啊,而现在呢,我们抽的烤烟型卷烟才多么便宜啊,这难道不是一种进步吗?再说,论抽烟,斯大林,丘吉尔,海明威,马尔克斯,这些老烟枪个个都是内行,我岂能做个外行?有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借口,我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自以为然了呢?其实我对抽烟的需要只是一种深沉忧郁的安慰。外国烟盒表面可没有中国的那么精美,你如果见过,一定会恶心想吐,特别是泰国和欧美国家的烟味品质,对中国烟民而言,真是单调的要命。
像往常一样,我打开电视机,收看德国一台每日新闻。正当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下午好,先生”
“下午好,朋友,你在家吗?”
“是的,在家里,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隐修士。”
“这听着多么孤单呀,但我想你今天会有一个特别惊喜。现在我家里刚来了一位纽约客人,或许你们早就该见面了。”
“真的吗?何许人也?”
“哦,啊哈,我很想如实相告,一吐为快,可惜对方要求,见面前须保留神秘访客身份。”
“这太有意思了,平淡日子里的一位神秘访客,会是谁呢?我恭候大驾。”
“那么,我们一会儿见吧。”
“抱歉,玛丽娜夫人,我想请你把门口地毯铺上,还要准备热咖啡,一会儿,我要接待两位贵宾,可以麻烦你吗?”
“没问题,很快就好啦。你需要换正式点的着装吗?我说先生。”
“好建议,谢谢。”
来者究竟是何人呢?我心里琢磨着,大约半小时过后,随着汽车碾压雪地的声音传来,门铃响了,首先出现的是爵士。
他身披黑色长款羊绒西装风衣,像一个谦虚而端庄的黑手党政客,向我表示容克贵族脱帽礼。屋里很暖和,他以感谢的话将外衣和帽子以及围巾和手套,递给主动亲切的玛丽娜挂起来,我热情拥抱他。
“很高兴见到你,我的老朋友。”
“我也是,阁下请坐。”
“请在我的咖啡里加点爱尔兰威士忌,谢谢女士。请容许我让阁下见一位客人,你猜我把谁给带来了吗?啊哈,你永远也猜不到。”
“我猜你把福音带到我这儿来了?”
“那是我的荣幸,愿主赐福你。可我带来的是一位美丽的天使!你一定会非常激动!”
他说完走过去开门,我肃然起敬地盼望着隐约熟悉的身影,从车上出现的神秘嘉宾是一位女士,她从似乎很遥远的梦中向我一步步走过来,爵士默然微笑退到一旁,玛丽娜镇定自若站在我右边,随时准备迎客,他们都很高兴,但我却莫名感到一阵强烈激流涌上心头,浑身不自觉颤栗不止,这时,我看到一位窈窕端庄的年轻女士,她身穿雪白美服,一头金发上戴一顶优雅蝴蝶结小礼帽,缓缓走进门,尽管她眼神和两颊以下,隐藏在大框偏光太阳镜和围巾装饰下难以辨认相貌,但我记得她的气质和脚步声节奏,我仍然能感受到她的温存,这种本能的直觉,将我从过去的孤独悲伤回忆中带入现实,在时间之门相望的我们,她背朝银装素裹的森林秘境,像圣洁的玛利亚,从黄昏的彩霞中飘然而来,我仿佛认识她,但又不敢相信,难道真是她?这不可能!是她吗?是她!上帝啊!简直不可思议!我快哭了!
自觉的爵士用手势示意玛丽娜跟他上车避开一会儿,聪明的太太跟着他出去把门带上。
我没在意旁人动作,全然凝视着她轻轻凑近我,默默注视着我的眼睛,慢慢摘下帽子围巾和墨镜,露出一张清澈妩媚的迷人笑脸。我亲爱的人呐,是她!真是她!我曾经那样执迷不悟的深爱过她!没错,是她!但是,她依然是我心爱的天使安德丽娅小姐?还是别人的贵夫人?我该怎么尊称她呢?顿时,我又悲从中来,我究竟该如何是好呢?!
“我亲爱的,你过的好吗?多年不见,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安德丽娅,你心爱的小姑娘又回到你身边来啦!”
“安德丽娅!这简直难以相信!上帝带你来到我面前,仿佛曾经的回忆又神奇重现,哦,如果不是我还活着,我的心脏还在跳动,我的眼睛还能看见,我的手还能触摸你的脸,我绝不会相信真的是你,安德丽娅,我的小精灵啊!我还记得你蓝宝石般美丽的眼睛,金色长发光彩耀人,冰雪容颜艳压群芳,这一切你是知道的,世上无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可是,我曾经爱过你,我爱的那样纯粹,直到灵魂燃烧殆尽,也许,还留有一点余烬,然而,爱情这朵玫瑰早已香消玉损,如果你不在此刻出现倒更好,我也不至于再次陷入感情深渊!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我的悲伤!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你可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你为何还要来折磨我死去的灵魂?!”
“你这么说让我有多么心痛啊!我亲爱的先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呀!”
“那是怎样?难道你对我还不够残忍吗?”
“哦,求求你别说的这样无情,你怎么忍心恨我呢?你把我们的不幸全部归咎于我。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我为你囚禁了三年的自由啊!换来的不是英雄的眼泪而是生与死的诀别!当我躲进与世隔绝的修道院,以严酷的清规戒律苦行方式反抗家族联姻,日夜哭泣着祈祷上帝祝福你的时候,你可知道,为了爱情,我背弃了家族利益,拒绝了世上最富有的求婚者。因为,我爱你!这就是解释。相信我吧,比起你的痛苦,我胜过你十倍,百倍!我爱你,我爱你!让我说一百遍一万遍也愿意,上帝作证,你听说过的一切都是我父亲的谎言,我不曾嫁给荣华富贵,我也不曾像欧罗巴那样爱过至高无上的宙斯。我只爱你,我永远只爱你。如果让我在上帝的灵魂新娘和你的妻子之间做选择,我宁愿嫁给你,哪怕让我为你下地狱也心甘情愿。爱情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感情,不容亵渎,我宁愿去当修女也绝不背叛爱情。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因为,倘若你移情别恋,那倒也好,我就能解脱了。但是,你并没有如此,我听说了你经历的苦难,还从里希特那里了解到,你在德国的艺术成就和隐居生活,事实证明,你一点也没让我失望。哦,我可怜的英雄啊!你是不是也那样想我想的发疯?原谅我,宽恕我吧,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想象你在那些暗无天日的凄凉漂泊岁月里熬受的孤单寂寞,在回忆里,在梦里,我又何尝不是感到罪孽深重呢?!哦,上帝呀,求求你拯救我的灵魂吧!假如你已不再爱我,假如我的死能换回你的爱。你不爱我了吗?告诉我呀?!你是爱我的!我的心都快要死了!让我痛哭流泪吧!”
“我们都是命运的玩偶。各自经历人生中最坎坷的命运。三年生死两茫茫,现在,我们还剩下多少往日的激情?我们还能重燃爱情的火焰吗?我曾悲伤欲绝万念俱灰!那时,我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我曾经那样誓死不渝的爱过你,爱情曾将我从苦难中拯救,让我满怀憧憬,你灼热的目光曾经点亮我的灵魂,在这孤独世上,你让我的幸福理想充满崇高的光辉,我曾以为我们心中爱的信念力量,超越民族信仰和世俗成见的时空考验,纯粹如琶音,永远不会介入背叛和幻灭的休止符终止我们爱情的乐曲。我多么天真的祈求上帝,祝福你虔诚的灵魂和我圣洁的爱情永沐神恩。希望我们终生相伴,彼此不仅在孤独的另一半中,也在共同的追求目标和精神领域融为一体。我曾深信不疑,将这美好爱情奉为无上光荣,你可曾记得我们爱的誓言?”
“我记得,那些神圣誓言和坚贞信念,曾在我们温柔的喃喃私语和甜蜜的亲吻中发出澎渤的和谐之音。回忆从前,我们在中国共度的每一天,和你曾说过的每一句话,还有那些我们共同在艺术的纯真热情中,一致向往的自由高尚生活美德,至今还依然在我内心充满着爱情的音乐。这生死不离的誓言,我永远记得,上帝知道,我身不由己,面对百般施加于我的精神压力,我始终如一,忠于你,遵守《女性隐居修道者指南》避世三年,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决心和毅力击退了重重围困,粉碎了求婚者的希望,赢得了父亲的原谅,重新获得自由。我像出笼的小鸟无比渴望飞向你,我想方设法打听你的住所,谢天谢地,我终于从里希特先生那里得知你的消息。我终于见到你!我们经过了太久的离别,在那段孤独幽暗的漫长艰难时期,思念和祈祷围绕着我的心灵和思想,不断的相互对抗又不断包容矛盾,经过许多事物性质的改观和时间变化留下的结果,我们始终相爱,不容置疑,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相信你,亲爱的。不要哭泣,我爱你,因这永恒不朽的爱,让我们的心灵藉着真理的信念,达到不惧生死,超越时空的融合。感谢上帝啊!饶恕我过去年少无知,亵渎爱情和贪婪残忍的罪恶历史吧,现在,让我以这圣洁爱情和虔诚忏悔祈求上帝救赎我的灵魂,让我返璞归真,领受安宁的幸福吧。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愿我们长相厮守,平安幸福。”
“愿主赐福,愿主垂怜,阿门。”
“仁慈的主啊,你将善良美丽的天使赐予我,如同你的荣光照耀我的灵魂,我的爱人,我的生命,我的灵魂,你是我艺术追求的崇高理想,你是我永不放弃的信念,嫁给我吧,我的玛利亚!让我有罪的灵魂藉着你坚贞的爱,和纯洁的信仰,指引我受洗皈依吧。我的天使,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我永远只属于你,我爱你,怀恩!”
我再也无法克制激动的眼泪和热切的冲动,无尽的爱和强烈的吻淹没了我们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