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彻底放弃了闪避与格挡,如同擂台上的困兽,转而采用了一种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以伤换伤,以血换血!
砰!嘭!咚!
令人心悸的沉重撞击声如同暴雨般密集响起,每一次都结结实实地轰在对方身体之上!
路决上身的练功服早已被彻底震碎开来,露出下面精壮却布满青紫淤伤的身躯。
对方每一记重击落下,都震得他肌肉剧颤,筋骨嗡鸣。
纵有【百韧脂甲】护体,在这等狂风暴雨般的轰击之下,磅礴的冲击仍层层透入,震荡肺腑...
“噗!”
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珠溅落在地,可眼神却依旧冰冷锐利,自始至终,未哼一声!
而李占庭同样不好过!
他虽然凭借赤血丸的药力获得了狂暴的力量并消减了大部分痛觉,但身体依旧是血肉之躯,路决那沉重拳头,如同重锤般接连砸在他的肉体上!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李占庭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微微塌陷下去一小块,肋骨显然已经断裂!
但他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攻击的动作因此产生了一瞬的变形和凝滞,随即又被更疯狂的杀戮欲望所淹没,继续嘶吼着扑上!
席上的学员们早已看得面色发白,手心冰凉。
眼前的画面早已超出了比试的范畴,充满了血腥与暴力的视觉冲击,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这哪里还是他们这个层级所能想象的战斗?
即便是年级前十的顶尖学员对决,也通常讲究风度,点到即止。
而眼前的这场战斗,就像是两头挣脱了枷锁的灾兽,在最原始的搏杀中宣泄着最野蛮的力量!
每一次碰撞都震人心魄,每一抹血色都触目惊心!
这感觉,就像一个乖孩子,人生第一次窥见禁片的真实面目,战栗之中混杂着难以言说的震撼,既想移开视线,却又被那最原始的暴力美学牢牢钉在原地,心神俱颤。
场地上。
两人再次悍然对撞十数招,拳脚交击间血肉横飞,各自身上又添数道狰狞伤口。
就在一次硬碰硬的对拳后,李占庭赤红的双眼中闪过精光,竟用肩胛骨硬抗下了路决的一记鞭腿。
不顾自己骨头崩裂,竟接着借着这股冲击力,顺势猛地欺身撞入路决怀中!
李占庭那双赤红的眼睛几乎贴着路决的面门,里面燃烧着最疯狂的火焰,双拳如同弹簧疯狂轰出!
第一拳!
重重砸在路决胸膛正中,发出沉闷的“咚”声!
第二拳!
几乎毫不停歇地轰在同一个位置,力道更沉!更猛!
就在路决身形剧退,浑身气血翻腾,中门大开之际——
李占庭的第三拳来了!
这一拳,轨迹刁钻无比,并非直来直往,而是带着一个诡异的上撩弧度,竟硬生生砸中了路决的太阳穴!
“哈哈哈!我发现了!我发现了!你这套横练的‘命门’是在头部吧!?”
李占庭嘶哑的狂吼声中透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就在刚才,随着赤血丸药力开始消退,他的意识竟恢复了几分短暂的清明。
一个被忽略的细节骤然浮现!
——从交战至今,即便是在最疯狂的对攻换伤中,路决也始终有意护着头部!
横练功夫的“命门”,往往藏在腋下、下阴或腰眼等隐蔽之处,绝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高悬于头部。
“这算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你的横练功夫不过如此!”
“像你们这种下民,就该老老实实地被我们踩到脚下啊!”
嘭!
路决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倒飞而出,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尘埃。
他从来没练过什么横练功夫,所谓“命门”自然是不存在的。
只是头部脂肪较少,难以充分发挥【百韧脂甲】的防护效果,成了他全身最脆弱的一环。
刹那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头颅仿佛被一柄烧红的铁锯从中劈开!
剧痛!
潮水般的剧痛瞬间淹没意识!
他猛地一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凭借剧痛强行维系住一丝清明。
眼前的视线模糊扭曲,记忆的碎片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而上——
这一刻,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在烈日下一次次透支体力打磨根基,好不容易换来武校的录取通知,却转眼被现实泼下冷水——原来只要给考官塞上一笔小费,哪怕资质再差,考试便能绿灯长明。
看到了自己在武校里近乎偏执的苦修,当旁人倚仗家世与天赋轻松突破瓶颈,一日千里之时,他唯有将每一分钟榨取到极致,用成倍的时间与汗水,去填补那巨大的鸿沟。
看到了几日前,那纸政令下达时,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崩塌,如坠冰窟的绝望。
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如张扬、李占庭之流,仅因出身便可锦衣玉食,享受最优质的资源,武道之路铺满捷径,而无数如他般的平民子弟,即便付出鲜血与尊严,也难以换得一条狭小的上升缝隙。
疼吗?
太阳穴处撕裂般的痛楚依旧肆虐。
可相较于肉体的创伤,那些早已刻进骨子里的不甘,才真正焚心蚀骨。
连那么长的路都挺过来了,又岂能倒在这里!?
若是连李占庭都无法战胜,今后如何直面那些真正的天才?
如何在这被豪门世家牢牢把控的世道中,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所有积压的不屈与愤怒,此刻化作灼热的意志,将他从昏迷的边缘强行拽回。
“嗬...”
一声悠长的吐息从胸腔中涌出,原本因剧痛而蜷缩的身体猛地绷直,每一节脊椎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却仍异常坚定地重新挺立。
摇摇欲坠,却终究未倒!
李占庭心头猛地一跳,对方的目光竟让他感到一丝寒意,那不像是一个濒临崩溃的人该有的眼神,而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准备撕碎一切的恐怖灾兽。
就在这时,苏璃忽然越众而出,拦在两人之间。
“二位,你们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是否就此收手,视作平局?”
李占庭啐出一口血沫:“开什么玩笑!我岂能与这家伙平手!”
路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冲苏璃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