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天启七年,八月庚申日,(公元1627年,八月二十七日。)
亥时,
紫禁城西南角仁智殿,木匠皇帝朱由校的梓宫(皇帝的棺椁)正式从乾清宫停放至此。
这个时辰哭灵的百官早已离去,皇室宗亲也被崇祯帝遣散,是以整个仁智殿就只剩下了刚刚登基三天的崇祯帝朱由检。
此刻,朱由检看着面前朱由校的梓宫,神色复杂,
木匠皇帝朱由校走了,大明江山落在了他的肩上。
穿越过来两天了,刘骁迟迟不能接受他成为崇祯皇帝的事实。
众所周知,这个时候的大明皇朝已经病入膏肓了。
政治层面,其兄明熹宗朱由校沉迷木工,将朝政大权完全交给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魏忠贤通过批红权掌控内阁,并联合熹宗乳母客氏,权倾朝野。
东林党与浙党、齐党、楚党等的斗争也已白热化。官员们热衷于互相攻讦、争权夺利,而非治国安邦。
官员贪腐成风,从上到下,几乎无官不贪。税收被层层盘剥,国库收入锐减。考核选拔机制失灵,有能力者被排挤,善于钻营者得以高升。
经济层面,经过万历后期的多年战争,如宁夏之役、朝鲜之役、播州之役和天启年间的巨大开销,尤其是对后金的战争,明朝国库早已被掏空。
再加上旱灾、蝗灾、水灾频发,尤其是西北地区,连年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灾荒导致人相食的惨剧屡见不鲜。
军事上,关外的努尔哈赤及其子皇太极建立的后金政权日益强大,不断袭关。
内部,大量的破产农民背井离乡,成为流民。
由于财政困难,军饷经常拖欠,导致士兵哗变的事件层出不穷。
可以说,现在朱由检面临的就是一个死循环,
天灾导致农业破产→破产农民成为流民和起义军→为镇压起义加征赋税→更多农民破产加入起义→同时还要花费巨资应对关外强敌→财政彻底崩溃→军队无饷,或哗变或战败→社会秩序全面瓦解。
历史上的崇祯皇帝,试图力挽狂澜,中兴大明,但未能成功,除了综上所述外,他本人有很大的问题,
在他身上,机智与愚蠢,胆略与刚愎,高招与昏着,兼而有之。
他励精图治,自律甚严,但求治之心太切,结果适得其反。他深知用人为第一要务,不拘一格起用人才,但用而不专,疑神疑鬼,翻脸不认人,从阁部大臣到封疆大吏,更调频繁,惩处随意,搞得臣下畏首畏尾,离心离德。
他勤于理政,事必躬亲,常朝从不停辍,召对时时举行,十七年来未稍懈怠,但刚愎自用,自以为是,终于成了孤家寡人。及至魂归煤山,陪他而去的只有贴身太监一人,愿为他的社稷殉葬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以至于后世皆认为,崇祯皇帝还不如摆烂,什么都不做,明朝还能多苟延残喘一些年。
此刻这个被后世灵魂所占据的朱由检也是想要摆烂的。
只是,想想嘉定三屠,扬州三日,摆烂挽回不了局势,所谓的仁也治不了天下,朱由检决定不如当暴君。
不过,想要当暴君也需要实力,明朝皇帝的集权程度自是不用多言。
但不可否认,明朝的皇帝也确实是高危职业,
正德皇帝朱厚照,落水处水深仅及腰,且侍卫未及时救援,太医称受寒小疾,但临终前吐血黑块。
再说红丸案,泰昌帝服了李可灼所献红丸后暴毙。
他的便宜兄长天启帝朱由校,西苑游船意外落水,后因惊悸多病服仙方灵露饮死亡。
明朝好几任帝王都死的疑点重重,太医刘文泰更是治死了明宪宗、明孝宗,但最后仅仅是降职处理,全身而退。
这其中要说没有阴谋,任谁都不信。
内庭必须要大处理,而且得调可靠之兵来护卫。
“承恩。”朱由检雄浑的声音在寂静的仁智殿响彻。
殿外,一直守着的王承恩听到皇帝陛下的呼唤步履匆匆的入殿,“陛下,奴婢在。”
看着历史上他的吊友,朱由检到现在还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感慨,继而声音有些低沉,“拟朕的旨意,命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率三千白杆兵入京,其子马祥麟代她驻守石柱。”
当下的局面,朱由检第一时间能够想到的可用之将就是秦良玉。
历朝历代修史,女性名人都是被记载到列女传里,而秦良玉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作为王朝名将被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其含金量可见一斑。
历史上,这位明末著名女将,练兵能力极为突出,其麾下白杆兵以纪律严明、战术独特著称。
调秦良玉入京驻守,一来护卫他,二来也想着让秦良玉帮忙整顿京营和禁卫军。
枪杆子里出政权,要当暴君,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必然要掌兵。
王承恩不解皇帝陛下为何突然要调兵入京,但王承恩听话的应道,“遵旨,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
王承恩随着皇帝陛下的声音而止步,等待皇帝陛下接下来的指示。
朱由检沉默着,除了调兵一事,还有更要紧的就是钱!
现如今国库中只有不超过五十万两白银,而他的内帑呢?更是所剩无几。
什么?
你问万历帝很会搞钱,搜刮了大量白银入内帑?
嗯!万历帝确实搞了不少钱,但泰昌、天启两朝花销巨大,单说天启一朝,七年时间里,用于军事的助饷就达到约1250万两。
总结就两个字:没钱!
他这个皇帝,已经穷到快要当裤衩子的境地了!
搞钱,也是当下的重中之重,没有钱什么都办不成。
而要搞钱,难度很大,但凡皇帝打商业、开海的主意,文官集团们就会瞬间抱团,说皇帝这是要与民争利,他们必然要死谏。
哼!
什么与民争利,这一群衣冠禽兽还知道什么是民吗?分明是怕与他们争利罢了。
“让魏忠贤来见朕。”朱由检沉默了良久后如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