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
更衣完毕。
朱岩来到楼下。
东南角有个超大的雅间,雅间中间摆了四张圆桌,桌子上摆有打瓜籽、花生、苹果、梨子、葡萄等吃食,已经来了不少人,围坐在桌前,闲聊,喝茶,好不热闹。
王朝迎上,“大人。”
朱岩点头,“来多少人了?”
王朝算了算,说,“京城共有十三家有牌照的私妓,其中有七家东家已经来了,三家东家因人在外地,派了管家过来,还有三家没到,要等吗?”
“嗯…”朱岩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笑着说,“在等一炷香。”
“是。”
朱岩走到众人前,拱了拱手,说,“诸位东家,本官姓朱名岩,教坊司新任奉銮,很高兴认识各位。”
诸多商人纷纷起身。
“见过朱大人。”
“久仰久仰。”
“以后还要朱大人多多关照。”
“…”
朱岩摆了摆手,“好说,好说,大家稍坐,吃点喝点,待人齐,咱们开始。”
众人笑笑。
却不敢坐实。
眼巴巴的看着朱岩。
却不知这位新上任的奉銮要搞什么鬼。
时间飞逝。
眨眼间一炷香过去。
依旧没人来。
王朝上前问,“大人,还等吗?”
朱岩冷笑,“还等什么,这摆明是不给我面子,罢了,关门!”
一声关门。
张龙赵虎自门后走出。
守在门前如门神一般。
众人心中升腾一股不好的预感。
朱岩呵呵一笑,对众人说,“今儿,本官没别的事,就是想跟各位商量商量,关于经营牌照的事情。”
众人耐心听着。
朱岩又说,“往前怎么样,本官管不着,但现在既然是本官管着教坊司,自然要按照本官的想法来,那位老哥,你们的牌照多少钱一块?”
“啊?”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人站起来,挠挠头说,“大人,朝廷定的规矩,每年缴纳一千二百两即可。”
“你们呢?”
“也是。”
“都是。”
“都是一千二百两。”
“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
朱岩双手虚压,“一千二百两?这会不会少了点?”
“不少了!”
“大人,现在生意难做,我们…”
“住嘴!”朱岩打断众人的话,冷着脸说,“不少?根据本官掌握的情况,你们中,有人一天的进项就不止这个数字吧?赚那么多,只给朝廷这么点,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
先前那名中年人苦笑,“大人,这都是朝廷定的规矩,小的们只是照办,您若是觉得少,大不了小的今年加些。”
“你打算加多少?”朱岩笑眯眯的问。
中年人咬了咬牙,似乎做了很大决定,“每年再加五百两,如何?”
朱岩没说话。
有人不愿意了。
“我说老吴,你倒是财大气粗,张口就是五百两,这五百两银子,我家姑娘得让人骑多少回才能赚回来啊?”
“就是,你在大人面前表现,自己爬上去,然后把我们梯子抽走了,这不地道啊!”
“大人,别听他胡咧咧,我们一个月,刨除人员和各项成本,实在剩不了几个子,您行行好,就别加了吧。”
“这个事今儿说不太合适,改天,您放心,改天小的一定登门拜访,保证让您满意就是。”
“咳咳。”
朱岩轻笑。
“说完了?”
“说完就本官说了!”
“是这样。”
“本官和朝廷都觉得收低了,收低了就得涨啊,怎么个涨法,本官还没想好,要不这样,十三块牌子拿出来,大家出价,价高者得,如何?”
“啊?”
“那可不行!”
“大人我们都是有契约的。”
“您这不是不讲诚信吗!”
“就是。”
“不行不行不行!”
朱岩恍然大悟,“你们都有契约?”
“有的!”中年人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朱岩,“您看,白纸黑字写着,每年一千二百两,按年支付,经营权限为五年。”
朱岩接过来,看也不看,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你们也有吗?都拿出来给本官看看。”
众人惶然大悟,急忙从怀里掏出契约,有没带的也赶紧命人回去拿。
又等了一会儿。
朱岩手里多了十张契约。
“这就是你们和朝廷签订的是吧?”
众人点头。
“这上面签名的人是上一任的教坊司奉銮对吧?”
众人又点头。
朱岩呵呵一笑,手上用力,只听刺啦一声。
“啊?”
“大人!”
“撕了干嘛!”
“那可是证据啊!”
众人大急。
有人想上来抢。
王朝冷哼一声。
几名教坊司的小吏从后堂冲出来,持着大棒,虎视眈眈的望着众人。
朱岩将碎纸团吧团吧,递给一名小吏,转头看向王朝,“他们说的什么契约?本官好像没看到啊,你嘞。”
王朝摇头,“大人,下官最近眼神不太好,什么都没看到。”
“这…”
众人有些傻眼。
这算什么朝廷命官。
纯纯的街边无赖吗这不是!
“大人,小的们租赁牌照经营正当合法,您现在把牌照撕了,莫非朝廷想不认账吗?”
朱岩摇头,“这么大的朝廷,怎么会不认账呢?本官不会想换个玩法而已。”
“本官在说一遍,十三块牌照,价高者得,现在可以开始了。”
屋子里鸦雀无声。
没人想得罪教坊司这位神经病大人。
更没人想多出银子。
大家都在赌。
赌别家都不出价。
如此。
这件事可能就过去了。
盏茶功夫。
果然没有出价。
众人松了口气。
朱岩拍手轻笑,“好好好,都合起伙来对付本官是吧?行,王朝,这天怪热的,关门干嘛,把门打开!”
“是。”
“大人。”
王朝走到一旁。
将先前虚掩着的门打开。
里面竟然还坐着几十个人。
这些人,体态肥硕,满面红光,外袍多为粗布,露在外面的领子却是丝绸制作,这是明初商人们最常见的打扮。
“老高,你在这干嘛?”
“老孙,你这是…”
“哎?”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开始慌了。
“咳咳。”朱岩倚靠着桌子,说,“时间宝贵,本官就不介绍了,现在开始竞拍,第一块牌照,原本的拥有者绮梦楼享有优先叫价权,怎么样,出多少钱?”
绮梦楼的东家眼神闪烁,忽然说道,“大人,我家老爷是…”
“停停停!”朱岩摆手,“在这只谈银,莫说别的,给你背后的人招灾就不好了,本官再问你一句,你要不要出钱买回你的牌照?”
“这…”那人一咬牙,“我出一千五百两!”
“呵…”朱岩转头看向另一波人,“你们嘞,有人感兴趣吗?”
话音落下。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站起来,举起手里写有16字样的牌子,“大人,我出三千两。”